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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风雨一路情
2008年5月5日     ccs(荐)     阅读次数:1284

 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(1)
    秀芸妹妹和她的母亲走进我家时,我已经八岁,刚上小学一年级。
 
  那天是个傍晚,在我放学回家的路上,我就听邻居说,我父亲帮我找了个新妈妈。在他们戏谑的表情中,我的心被深深地刺痛。虽然只有八岁,但我明白新妈妈代表着什么。我亲眼目睹过街道口那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孩,他的后妈是如何抡着大木棍打他的情形,她还追着他满街跑,边跑边骂,恶毒的叫骂声漫天飞。街坊邻居都说,这后妈没有不狠心的。 

  忐忑不安回到家,才到院子门口,我就看见一个四五岁大,扎羊角辫,穿花裙子的小女孩哼着儿歌,在梧桐树下捡叶子。夕阳暖暖的余晖撒满整个院子,小女孩身上仿佛也被镀上了一层金铜色。她蹦蹦跳跳的,花裙子随风拂动,夕阳中,宛若一只舞动的花蝴蝶。
 
  是父亲的叫声惊醒了我。他说,小宇,快进来,你周姨和秀芸妹妹今天来了。我低着头,怯怯地走进自己熟悉的家却倍感生分。那个叫周姨的陌生女人用粗大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发,又在我肩上拍了拍说,这小子挺结实的。秀芸妹妹一直盯着我看,她好奇而欣喜地过来拉我的手,说:“小宇哥哥,我叫秀芸。”我瞥了她们一眼,什么话也没说,径直跑回自己的房间,还“嘭”地一声把门关上。 

  心里的忧伤水草般在滋长蔓延。母亲才离开三年,父亲就另寻新欢了。我清楚地记得,当母亲病逝时,父亲一直拉着她的手说了很多动情的话,父亲流着泪说,我会亲手把孩子拉扯大,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。可是才三年,父亲却把自己的誓言遗忘干净。 

                    (2)
  秀芸妹妹是个快乐的小女孩,她的眼中没有忧伤。她的生父在她一岁多时就因出车祸离开了。她不记得,也就不会难过。自她懂事起,她的世界中只有妈妈和姥姥。 

  我在家里是沉默寡言的,我在用无声的抗议来表示自己对父亲的不满。周姨刚开始时待我还不错。每天早上,她都会为我煎上一个荷包蛋;下雨天,她会送伞到学校给我。只是我一直都不领情,面对他们,一脸漠然。父亲多次提醒我,要叫周姨为妈妈,我低着头不说话。只是有一次,我心烦时,随口顶了父亲,我说我妈早死了。“啪”地一声脆响,父亲扫了我一记大耳光,在我脸上留下了五道鲜明的指痕印。我捂着脸倔强地不肯哭出声。父亲气得脸通红,站在边上的周姨倒是“哇”地哭泣起来。 

  那以后,我和周姨心里就留下了疙瘩。很长时间里,我们都没有说话。讨厌周姨,我也就开始讨厌秀芸妹妹。我总会趁周姨不在家时欺负她,让她做这做那。秀芸妹妹很乖巧,她什么都听我的,就连我把她的零食骗走了,她还是乐呵呵地一口一个“小宇哥哥”叫我,叫得我既心酸又难过。如果我们不是这种半路的兄妹那该多好,我想我会喜欢这个总是一脸笑容的妹妹。但是,她的母亲是我的后妈,是我应该憎恨的人,我不得不硬起心肠对她不好。我从不给她讲故事,更不会陪她玩。
 
  只是有一件事,多年后我一直没有忘记,我想我对秀芸妹妹的态度也是从那次开始转变的,那是一个春寒陡峭的雨夜。 

  那年春节时,秀芸妹妹已经上一年级了,父亲就把压岁钱交给她自己保管。她可是视压岁钱如珍宝,成天贴身藏在衣服里,那是她人生第一笔由她自己支配的钱。我的压岁钱比她少,但那时,我迷上了看书,压岁钱很快就买书用完了,于是开始打她压岁钱的主意。当我费尽心思把她的压岁钱盗取并买了几本书后,秀芸妹妹才发现自己的压岁钱不翼而飞了。她四处寻找,一整天哭丧着脸。善良的她丝毫没有怀疑我,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的。周姨安慰她几句后没再理她,只有我这个窃贼哥哥成天心里惶惶不安。我不敢看秀芸妹妹哭丧的脸,更不敢对视她忧郁的眼神,原来她是那么快乐的一个人。从她身上盗取来的钱,我买了几本书,看完后被我藏在柜子的最深处,直到我初中毕业上高中时才把那些书送给她,其实是“物归原主”。 

  我没有告诉她这件事,或许现在,秀芸妹妹早已遗忘,只是我一直没有忘记,没有忘记她哭丧着的满是泪痕的脸,还有她颤抖的身影,那天下着雨,天特别冷。我似乎能体会到当年幼小的她是多少伤心,因为那是第一笔属于她自己支配的钱,也是那一次,我竟觉得这个和我毫无关联的妹妹也很可怜,是需要我这个哥哥保护一生的。 

                    (3)
  我上初中时,秀芸妹妹也上四年级了。我们很少在一起,更少聊天,但我没有再欺负过她。 

  我习惯把自己关在房间,看书、写字,就算愣神发呆我也不会出去和她们母女俩聊天。那时父亲在一个建筑工地当泥水工,成天忙碌。周姨为了补贴家用,就磨米浆炸油饼卖。她的摊子摆在我学校门前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,每天,我都要从那经过。 

  我从来都是低着头匆匆地从她的摊子前跑过去,我害怕她会突然叫住我,那会让我难堪让我无地自容。我不想被同学知道我有一个后妈,还是炸油饼卖的。或许周姨也是知道我的心思,她从来都不会叫住我,更不会让我有难堪的时候。倒是秀芸妹妹,每天一放学就到摊子上帮忙。她总是很欢快地招呼客人,手脚勤快,忙着收钱、打包。可能周姨对她有过交待,她在摊子上时,看见我,也是装作没看见的。有几次,我明明看见她似乎是想叫住我的,但嚅动着嘴却始终没有叫出口。

    她一直叫我“小宇哥哥”,我却从来没有过兄长的样子。那年父亲从工地的角手架上摔下来住院时,我却因为要参加中考成天忙于学习,少有到医院陪父亲。倒是秀芸妹妹,每天一放学就到医院去,其实那时,她也要小学考初中了。 

  父亲摔伤后,半身不遂。医生说,情况好的话,至少也要修养半年才有可能站立起来,但再也不能干重活了。为了补贴家用,秀芸妹妹竟背起冰棍箱上街卖冰棍。那年十二岁的她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。“你不觉得丢人?”我问她。她没吭声,头低低的,连耳根都红了。她还是背着冰棍箱上街去了,沿街吆喝着。夏天炙热的太阳像个大火球,待在屋子里都觉得热,我想,在太阳下奔波的她一定更热。但她连一根冰棍都舍不得吃,渴了就喝自己随身带的凉开水。我曾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,我怕别人欺负她,但我没有勇气跑过去接过她背着的冰棍箱,帮着一起卖。 

  整个夏天,秀芸妹妹早出晚归,每天忙忙碌碌。她一条街一条街的跑,每天都能卖掉好几箱的冰棍。有时就连晚上,她也不停歇,依旧一吃过饭就背起冰棍箱出去。她说天气热,街上散步的人多,买冰棍的人也多。看着她被太阳晒得暗红而脱皮的手臂,我垂下头,不敢对视她的眼睛。 

  那个暑假,十二岁的她挣到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份收入:二百三十八元六角七分钱。
             (4)
  上高中后,我住校,一个星期回家拿一次钱。
 
  我依旧和周姨没什么话说,但每次,她都会在我准备出门时把钱给我。父亲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,但他再也不能干重活,只能在家煮煮饭,然后长时间的坐在梧桐树下发愣。 

  秀芸妹妹在我以前读的初中,她和以前一样,一放学就到周姨的摊子上帮忙。或许她是习惯了吧,从来不去想别的同学会不会笑话她。生活的艰辛让她暂时忘却了少女的羞涩,她和周姨一样,总是大声吆喝,招揽生意。 

  有一次,去一个同学家,需要经过她们的摊子,我远远地躲在街角观望,然后猫着腰藏在人群里匆匆闪过。走远了,我回过头望着她们母女俩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我突然想到,父亲不能干活后,我所用的钱都是她们这样一点点挣来的。夏顶烈日,冬吹寒风,几年来,她们为了撑起这个家,一直在默默地付出。而我,我又为她们做过些什么? 

  我拼命地学习,不让自己空闲下来。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考上大学,以后一定要挣很多的钱,这样才可以回报她们。然而,我还没回报她们,秀芸妹妹却因为我而辍学了。 

  那时我已经上大二,在离家遥远的北方。我没想到,为了偿还我两年高昂的学费,已上高二的秀芸妹妹会选择辍学出去打工,她去市里的一家餐馆当服务生。她的成绩一贯很好,辍学,是个不得已的选择。我是寒假回家时才知道这件事的,当时,秀芸妹妹还在市里,她没回来过年。她在电话中对周姨说,过年上班一天顶三天,可以多挣好多钱,她就不回来了。 

  那年春节过得很冷清,家里少了秀芸妹妹爽朗的笑声竟显得死气沉沉。喜庆的鞭炮声刺痛着我的心,我不知道,秀芸妹妹对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是否有过怨恨?我是再也坐不住了,才过初三,我就买好返回学校的车费,有一种要逃离的感觉。 

                    (5)
  出来工作后,对人对事我渐渐学会了宽容。周姨十几年如一日地照顾我的父亲让我心生感动。想到这么多年来,她对这个家的付出,我就无法原谅自己当年对她的伤害。每次回家探亲,我为父亲买礼物的同时也会为她捎上一份我认为她会喜欢的礼物。 

  秀芸妹妹一直在市里打工,她已经上升为那家餐馆的大堂经理。从她一个同学那里,我还知道她在市里打工的这几年间一直没有停止过自学。当想到她对学习的渴望时,我就在心里作了一个决定——我要承担起她继续读书的责任,圆她的大学梦。 

  沟通了一个晚上,最后在我的胁迫下,她才接受我的决定。我说:“如果你不接受,你就没有把我当成哥哥。”她当时笑了,眼中却闪着泪光。我的这句话,或许,她已经等待了很多年。
 
  是呀,我们只是半路的兄妹,但这一路上,她们母女俩为了我,为这个家作出了多少牺牲?我没有忘记那个春寒料峭的雨夜,望着秀芸妹妹因哭泣而颤抖的身影,我在心里曾经对自己许下的诺言:这个妹妹,是需要我这个哥哥保护一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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